实习生 段欣彤 澎湃新闻记者 吕新文
近日，“ABC360（伯瑞英语）”、“斯坦利”等教培机构陆续宣布停止暑期课程，多名家长要求退回剩余课程的款项未果，建起了维权群。
杭州ABC360在线英语培训在8月12日发布的最新公告中称，将在8月22日前给出合规的课程方案，但并未提及退款安排。有家长表示，工作人员回应称退费需要排队，“具体时长无法给出。”
北京斯坦利潜能英语（下称斯坦利）的消费者也遭遇了退款难的问题。该机构一名员工称，他们已经两个月未发工资，公司负责人曾在员工群中称“所有资金消耗殆尽，校区已无法运营”。关于退费问题，有家长称已委托当地街道办事处代为沟通，教委、市监等多个部门也介入此事。
斯坦利撤店及学员安置方案。本文图片 受访者供图
此外，华女士为孩子报名的“兰迪”少儿英语课程，也和“大枣”口语在同一时间宣布停课。
目前，多名消费者与上述教培机构仍未达成最终解决方案。有律师分析认为，目前情况下，家长与教育机构的合同已经很难履行，包括延迟上课等替代方案实际上也很难实现，“在教培机构无法继续按时提供服务的情况下，剩下的课程费用理应退给消费者。”
课程停摆，多名家长要求退款未果
消费者邵女士称，2020年底，她趁双十二优惠为还在读小学的儿子购买了ABC360英语培训机构的“大枣课程”。该课程为线上外教陪练课程，共181个课时。
邵女士说，培训班起初并没有什么问题。今年8月3日晚，大枣课程的班主任Tina突然联系她称，课程只能上到8月底，9月1日开始课程切换到中教+外教互动AI课的模式。当晚10点多，Tina再次发来消息，称课程将以当前的授课形式继续进行。
斯坦利学员家长排队要求退费。
但到8月4日，ABC360微信公众号发布公告，表示为响应国家“双减”政策，“大枣”口语外教陪练等课程暂停暑期授课，复课时间另行通知。
公告中的“双减”政策，指中共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7月24日印发的《关于进一步减轻义务教育阶段学生作业负担和校外培训负担的意见》，其中对校外培训行业做出严格要求，如学科类培训机构统一登记为非营利性机构，校外培训机构不得占用国家法定节假日、休息日及寒暑假期组织学科类培训等。
面对反复不一的说法，邵女士联系Tina想要退费，但对方始终没有正面回应。邵女士说，实际上，她在注意到“双减”政策的相关信息后，就曾表示希望退费，却被告知“课程已经过了退款有效期（3个月）”，因此无法申请退款。
同在ABC360消费的家长王女士则称，她向ABC360提出退款请求后，课程班主任Alice告诉她已经申请退款，“但他们始终没提供申请证明，也没告知退款时间，只说已经申请了，要排队。”
邵女士说，她的儿子目前只上了21.5个课时，还有159.5课时的课程和大约7000余元的课程费用不知如何处置。
傅女士面临的情况则更为严重，她说，自己本人和11岁的儿子以、5岁的女儿，都在ABC360上课，“我们同时报了ABC360的课程，现在剩余课时费共计四万余元”。
家住北京海淀的刘先生说，为了培养女儿的英语语感，她在一家名为“斯坦利潜能英语培训”的机构买了116节课程，如今还剩96节没上，但在不久前，这家培训机构终止经营，多名家长退费未果。
刘先生说，7月31日，斯坦利所在的北京泰华龙旗购物中心贴出公告称，斯坦利拖欠房租一百万余元，现由于资金断裂终止经营。而就在7月31日之前，机构仍在正常授课，甚至还在宣传新的课程。
多名家长介绍，斯坦利共有3个校区，与刘先生一样在龙旗店消费的家长群已经满员，达到500人。由于涉及的家长人数太多，当地的回龙观街道办事处登记了家长们的情况，代为沟通。
家长孙先生是其中之一，他告诉澎湃新闻，他剩余的课时费达到4万元以上，一直在通过合法渠道维权，但暂时没有进展。目前家长群里的家长们反馈的需退款金额从几千到上万不等，参与斯坦利三个校区的学员数量超过1000人。
ABC360一名班主任在微信中回复家长称退费需要排队。
教培机构称资金耗尽，筹措至少需3个月
根据ABC360的公告，澎湃新闻尝试拨打客服电话，但因“人工客服业务繁忙”，始终无法联系到人工客服。邵女士称，家长们也曾拨打过客服电话，结果一样。
目前，邵女士和王女士只能和对应的班主任微信联系。8月11日晚，王女士向班主任Alice追问退费进度，但没有收到回复。
ABC360官方微信8月12日的动态显示，公司正在尽快推出合规的课程替代方案，并承诺在8月22日前恢复合规课程。
而斯坦利一边，家长陈女士在7月31听说了斯坦利停业的消息后，赶往门店现场了解情况。她说很多家长都在，街道办工作人员也在，“但唯独没有斯坦利的人。”
家长刘先生说，事发后，为解决退费问题，家长群里先后加入了街道办工作人员，也有两名斯坦利的股东加入群聊，“但股东从来不说话。”
曾在斯坦利工作的李婷表示，斯坦利的员工目前也在维权中。“我们的工资拖欠了2个月，公积金也断缴了17个月。”
根据李婷提供的聊天截图，7月31日，斯坦利一名姚姓负责人在员工群里发布消息称，受到疫情和政策的影响，“所有资金消耗殆尽，校区已无法运营。”
在公布的安置方案中，斯坦利提出15-20种转课方案，目前已确定的免费方案只有3种。在退费方面，斯坦利在方案中表示正在筹措资金，筹措期需要3到6个月。
斯坦利的方案公布后，陈女士表示，转课的解决方式她不能接受，希望能退款。
澎湃新闻检索发现，ABC360在线英语培训和斯坦利潜能英语培训分别是杭州旦悦科技有限公司和北京斯丹利国际教育科技有限公司旗下的品牌，均称致力于少儿或青少年英语培训。天眼查显示，截止8月12日，杭州旦悦科技有限公司和北京斯丹利国际教育科技有限公司仍属于“存续（在营、开业、在册）”状态。杭州旦悦科技有限公司的经营范围“不含涉许可审批的教育培训活动”，北京斯丹利国际教育科技有限公司的经营范围也不包括学科类英语课程。
ABC360在最新公告中称，尽快恢复课程。
律师：若合同已难履行，机构应退费
ABC360的“大枣”课程停课后，邵女士及多名家长已经向12315消费者热线投诉，目前尚没有处理结果。
与邵女士一样，华女士为孩子报名的“兰迪”少儿英语课程，也和“大枣”口语在同一时间宣布停课。华女士向杭州滨江区市场监管局反映了情况，问题已被受理。
华女士认为，停课后，该退的学费教育机构理应及时退还给家长，“我希望这件事能尽快解决。”
8月8日，报名了斯坦利课程的家长罗先生作为家长代表参与街道办组织的会议。罗先生说，“会上也已经明确表示，希望接下来的工作可以围绕协助各位家长完成退款来展开。”会后，北京回龙观街道办事处为家长们请了律师。
对此，北京市京师（上海）律师事务所律师谢展飞认为，在目前这种情况下，合同已经很难履行，包括延迟上课等替代方案实际上也很难实现。在教育机构无法继续按时提供服务的情况下，剩下的课程费用理应退给消费者。
“要看新政策是否属于不可抗力。如果这个因素并非不可抗力的话，教育机构的行为属于单方面违约，除了退还费用外，还要承担相应的违约责任。”谢展飞说。
谢展飞认为，如果最终机构拿不出钱来退回学费、补发员工工资，那就需要在仲裁和执行环节后宣布公司破产，“进入破产程序后由破产管理人进行财务审计，按每个人的债权比例去分配（债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