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日本研究人员近日在美国生物学开放获取预印本平台(BioRxiv)上刊文指出,新冠病毒的拉姆达(λ)变异毒株不仅具有高度传染性,而且有可能逃避中和抗体。尽管这项研究迄今尚未经过同行评审,但还是引起了不少的关注。有媒体报道,拉姆达变异株感染细胞的活跃程度不亚于德尔塔(δ)变种,甚至还有媒体称拉姆达为“最危险的变体”和“毒王”。
一时间人心惶惶,德尔塔变种被认为是世界上最具传染性的毒株之一,已经把世界搅得天翻地覆,现在又来一个更厉害的,这新冠病毒一代一代地变异,到底啥时候是个头啊?
其实了解新冠病毒变异株命名规则的人都知道,为了防止对变异株发现地的污名化和标签化,世卫组织决定以希腊字母来命名变异株。德尔塔是 4 号,拉姆达是 11 号。随着新冠病毒的不断变异,人类对新冠病毒的认知也不断被刷新,我们对希腊字母的印象也逐渐在加深(之前我最熟悉的字母还是 π,大家呢?
回归正题,拉姆达是主要流行于秘鲁的一个变异株,在秘鲁,每 10 万人中就有 596 人死于新冠。而截至 2021 年春天,秘鲁 97% 的新冠确诊病例都感染的是拉姆达。该变异毒株首次于 2020 年 8 月出现,6 月 15 日,拉姆达变异株被世卫组织列为“感兴趣的变体”。虽然被媒体渲染为毒王,但也有专家认为拉姆达变异株不会比目前已有的那些变异毒株更糟糕。微生物学家 Pablo Tsukayama 在《纽约时报》发表观点,“只是我们所知甚少,才会让它引发众多猜测。”
实话说,目前最令人担忧的变异毒株还是德尔塔,也是如今正在国内兴风作浪的“元凶”。2020 年 10 月份德尔塔首次在印度被发现,之后传播到了英国、美国和以色列,今年 5 月份传到广州,现在已波及 90 多个国家和地区,显现出了比普通感冒还要强的超级传播能力。
为什么德尔塔毒株有超强的传播力?
这种超强的传播力还得从德尔塔株的结构说起,尹哥之前也给大家科普过,新冠病毒表面的刺突蛋白(S 蛋白)是其进入人体细胞的“钥匙”,可以打开人体细胞表面的“锁”(即 ACE2)进入人体细胞,然后利用人体细胞内的结构和营养复制形成更多新冠病毒。德尔塔毒株由控制 S 蛋白的基因自发突变而成,这种突变让 S 蛋白与 ACE2 的融合更加容易,也让进入人体细胞的病毒复制更加快捷。换句话说,德尔塔毒株可以让新冠病毒更容易“开锁”进入人体细胞,并且更快地批量“生产”。
仅一个小突变就产生了这么大威力,就问你厉不厉害?
注射疫苗后为什么还会被感染?疫苗是否还有效力?
这一轮国内的疫情有一个现象引发了公众的注意,确诊的病例中有些还是接种过疫苗的:成都 27 日通报的 3 例确诊中有 2 例接种过疫苗;张家界市 30 日通报的 1 例新增确诊同样接种过两剂新冠疫苗。此前,也有专家曾透露,南京市绝大部分确诊患者此前都已接种过新冠疫苗。
不少粉丝也在后台留言问尹哥,为什么注射疫苗后还会被感染,新冠疫苗的保护力是否可靠?
还是从病毒的结构来分析,目前世卫组织批准可以紧急使用的疫苗,其机理都是模拟新冠病毒 S 蛋白进入人体细胞的过程,以主动刺激人体的免疫系统产生相应的免疫反应。接种后一定时间内人体都处于“战备”状态,当遇到新冠病毒攻击时,免疫系统里的各种“装备”(比如中和抗体、免疫细胞等)迅速投入“战斗”。但由于德尔塔毒株在 S 蛋白与中和抗体结合的部位也发生了变异,这样因接种疫苗产生的中和抗体与 S 蛋白的“亲和力”就会下降。所以,这就是为什么一些人在接种后仍然会被感染,专业点的词汇叫“免疫逃逸”。
同国内情况相似,7 月底美国疾控中心(CDC)的一项研究显示,在马萨诸塞州科德角的一个小镇上,一项公共活动中(活动时间也是 7 月份)感染新冠病毒的人群中,有 3/4 已完全接种疫苗。而且,接种疫苗者与未接种疫苗者的病毒载量相近,也就是说,接种疫苗的人感染了德尔塔变种毒株后也可以传播病毒。不过 CDC 也指出,与未接种疫苗者相比,已接种疫苗者出现重症的几率降低 10 倍,感染几率降低 3 倍。
英国之前的一项研究得出,虽然疫苗对德尔塔的保护效力略低于在原始毒株中的 Ⅲ 期临床试验的结果,但仍可达到 73%-90%。英国政府网数据也显示,对比英国第二轮和第三轮的新冠疫情数据,接种疫苗可以极大地降低了死亡率。
所以,大家还是不要慌。虽然德尔塔毒株和以往的新冠病毒相比,具有传播能力显著增强、潜伏期或者传代间隔缩短、病毒载量高、容易发生免疫逃逸等特点,给疫情防控带来较大挑战。但目前广泛接种的疫苗对德尔塔变异毒株依然有一定的效力。我们想一下,德尔塔毒株在印度肆虐那么久,印度后来不也很快就没事了吗?其实,不是疫苗无效了,而是考题换了(从全国卷换成广东卷、江苏卷了)。
从广州疫情防控经验可见,完成全程接种新冠疫苗的人即使被感染,发生重症的风险也会相对未接种者大大降低,再加上,现在医疗资源充足,对生命的支撑有很大保障,大家不用过分担心。
我们应该如何防护?
首先还是勤洗手、戴口罩。尽管新突变毒株来势汹汹,但国内外相关科学研究和疫情防控实践表明,德尔塔突变株并没有导致新冠病毒生物学特性发生颠覆性改变,传染、传播途径基本清楚,现有防控措施对德尔塔突变株仍然有效。7 月 27 日,美国 CDC 也修订了疫情防控相关指南,重申公众使用口罩的重要性,并建议已接种疫苗的人群在高度和中度流行地区的室内场所继续佩戴口罩。
回顾扬州疫情传播链,南京确诊的毛老太坐大巴从南京到扬州,大巴上被感染的人一个没有。从车站下来坐公交,被染上的一个没有。在友好医院看病,被染上的一个没有。总结这几处都有一个共同点:都是强制要求戴口罩的地方。而她后来去的地方,都是极少强制性戴口罩,被传染的,也全部是未戴口罩的人。这就充分证明了戴口罩的重要性。
此外,免疫力低的人群可以考虑接种第三针疫苗加强保护效力。上个月,以色列向免疫力弱的成年人推出加强针,继续加强免疫屏障。英国、德国、美国相继也计划启动第三针注射,来加强德尔塔突变株肆虐面前下降的疫苗保护力。我国专家也在探讨加强针的必要性,建议一些高危人群比如医护人员、机场工作人员、老人看护人员尽快接种第三针。
病毒的变异趋势是怎样的?
以 1918 年西班牙大流感为标志,流感开始逐步取代鼠疫和天花,以相对高的感染性、相对低的致死率为主要特征,尝试与人类“和平”共存,占据了人类传染病的“C 位”。在流感与人类共存这些年后,冠状病毒开始和流感病毒争夺生态位并暂时取得上风,当下,德尔塔毒株开始占据新的“C 位”。
有明确证据证明,人类和冠状病毒交锋大约在 2.5-3 万年就已经经历了,20 世纪 60 年代开始我们忽然发现四种冠状病毒早就共生于人间,如今他们叫做普通冠状病毒,你又怎么知道这些亚型开始来到人间时候有多猖狂?正如显微镜发明之前无法看到微生物一样,不是今天病毒变异的更邪乎了,而是因为如今的测序技术普及了,我们开始有了可以时刻监测病毒变异的工具。
当然城镇化程度的加深,使得人类居住密度史无前例的加大;而现代交通工具的发达,使得病毒传播速度史无前例的加速。须知,病毒的变异是随机的,而病毒之间也是要有竞争的。为什么来自印度的德尔塔病毒如此猛烈?一个可能的原因是因为印度人口基数大,在这个群体“筛选”出来的病毒选手,当然是“众毒之王”。下一株的病毒是否能压住德尔塔,重新登上铁王座?我们尚不得而知。但按照“高传染低致死”的方式来发展,才是聪明病毒的发展之路。
人类始终面临着传染病的威胁,时不时就来一个“毒王”,今天叫做新冠,9 年前叫做 MERS,14 年前叫做禽流感,18 年前叫做 SARS,30 多年前叫做 HIV,100 年前叫做西班牙大流感…… 然而放到整个生命史上看,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微生物才是地球之王,人类必须学会与之共存甚至共同繁盛。保持敬畏,善待地球和众生,就是善待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