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字 | 闫妍、章剑锋、孟倩
编辑 | 章剑锋
为了节省物资,应对可能的抗疫持久战,支援武汉的80后医生说,自己宁可少出病房,因为出来一趟,就意味着要换一套防护服。
武汉以外,为了助力这场持久战最终打稳打赢,更多人在四面八方奔忙着、搜索着、接力着、抢跑着,尽一切可能找物资、找物资、找物资……。
网易科技《后厂村7号》栏目,推出《逆行者,共命运》(中篇)(上篇链接请点击),记录驰援武汉的故事。大疫当前,一线和后方,人无分男女、地无分南北,都为武汉守护、为中国守望。
因为有他们,一切都会好起来。
1.“大概过了十几分钟,忽然又打电话来说,当天晚上就要走,情况非常急。”
2.“穿脱防护服是个技术活,很重要。上阵前我们反复练,人人要过关。不过关不让进病房。”
3.“不能外出,因为我们是在疫区嘛,出去万一被感染了,然后你回来再把酒店里的医生们也都感染了,就全完蛋了。”
4.“对那些手上有货的,你都得喊人家“爸爸”,而且他贵一点我们也不敢说什么。”
5.“我也不知道他真名叫什么,也不知道他在哪里,大家都没见过面,但是大家都超给力。”
6.“
武汉这个病好了,才是真正的过大年。
”
1月31日,是我们江西省首批援鄂医疗队进驻武汉市第五医院的第5天,也是我个人进入危重症病房轮班的第一天。
在查房的时候,有这样一个瞬间:病床上,一位老大爷拉着我的手,拼命扯开呼吸机面罩,不停地和我说着“谢谢”。
我在厚重的隔离面罩中,也对着老大爷轻声道了一声,“谢谢!”
我想,在这场全民抗击新型冠状病毒的战役中,武汉人民的付出与坚守,又怎么会比我们少呢?
此情此景,我也暗暗给自己鼓劲:也许我们不能百分之百地治愈所有患者,但我们一定会用尽自己百分之百的力量,为治疗每一位患者做出百分之百的努力。
1.他们没上前线的人,对我是既有羡慕,也为我捏了一把汗
我随队来支援武汉前,是上饶市人民医院重症科的医生。1月26日,也就是正月初三,省卫健委下发通知,要组建江西省第一批援鄂医疗队,向全省范围的主要医院下达征集队员的任务。看到这个通知后,我也没有想太多,就向我们院里报了名。
我比较早就注意到武汉这次疫情,因为情况比较严重。我大学的同学,有两位在武汉当地读完博士,就在华中科大附属的同济医院工作,他们就在一线。每天在我们大学的同学群里面,他们也会跟我们说起武汉的情况。当时知道他们很辛苦,虽然我们人不在武汉,但也跟他们表达过,只要有需求,我们可以在外围给他们提供一些力所能及的帮助。
我们市人民医院26号报名想来武汉的人很多,总共得有三四百人吧。省卫健委给我们全市的名额是两个:需要一个呼吸科医生和一个重症 ICU 医生。最终省里确定下来的名单,我们全市去了两个医生、八个护士,其中就有我。
我记得26号下午五点半省里确定名单后,我们医院就通知,让我做好准备,可能近期内就会出发。大概过了十几分钟,忽然又打电话来说,当天晚上就要走,情况非常急。
接到命令就出发,家里面我的妈妈和我爱人是比较担心的。我父母亲就交待我,一定要注意安全。他们在工作上帮不上我更多,也只能这么叮嘱我。
我们26号连夜从上饶出发,到达南昌集合点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第二天早上从南昌搭专机飞往武汉。这次出征,我自己内心是感到挺自豪的。当我在我们大学同学群里告诉大家,我也要来武汉了。同学们叮嘱我在一线要小心,同时我也能明显感到,他们没上前线的人,对我是既有羡慕,也为我捏了一把汗。
出征前,省里在南昌给我们开动员会,我们省的书记、省长亲自到场给我们队全体人员慰问、送行,记得当时讲的是要我们一定注意自身安全防护,因为是传染病,我们医护人员千万不能生病。我们一旦生病了,就会传染给更多人。然后第二个就是说,我们是代表江西全省人民去援助兄弟湖北省的,希望我们拿出老区人民的精神来,能够更好地在一线工作。
这次来武汉,并没有事先告诉我们要呆多长时间,什么时候会把我们轮下来,什么时候能回家。
说实在的,我们大家也不太关心这个事。我们主要还是关心疫情,这一点跟全国人民是一样的。像钟南山院士等专家说的,希望在近期内疫情能早些出现拐点,希望确诊病例能够减少,因为现在还处在爆发期里,每天确诊的病人非常多。
从医学专业上来讲,传染病一定是这样,你治得再好,如果各类传播途径不斩断的话,病人只会越来越多,你是救治不过来的,这个疫情也就很难结束。应该说,在这一点上,我们对抗击疫情的发展形势,肯定是觉得乐观的,因为传染病是防大于治,只要防控工作做好了,势头得到遏制也是迟早的事。
3.防护服不透气,长时间穿着把皮肤都泡湿成“肉皮”了
现在新型冠状病毒的确诊人数,早已经超过17年前的非典(SARS)了,今天(2月2日)我看的数字是到了14400多例,这是当年确诊病例的两倍还多。现在增加的这些数字,应该都是一些原来尚未确诊的病人。
在一线,我倒是不太感到紧张,只是刚来的时候有一点。对于这里的情况,事先就是知道的,加上先前已经有疫情方面的专家给我们进行过相关的培训,我们深知将要面对的是何种困难的局面,可以说也有一定的心理准备。毕竟我们是搞这个专业的,也是老医生了,从事这个职业年头长一点,对生老病死的事见多了,内心的波澜会少一点。
我进医院之前,基本上要快速在脑中过一遍所有的防护步骤和新冠肺炎危重症患者的治疗要点。还在上饶的时候,我们院就已经成立了针对全市新型冠状病毒疫情的应急救援队,我当时就在这个队的名单里面,医院对我们有过相关的培训,包括怎么穿戴防护服、病情的救治等各种指南的培训。
这些事项,在我们到武汉下了飞机后,也有两个国家级的专家给我们做了培训,用了一天时间,有很专业和严格的操作流程。比如穿脱防护服这一项,就是个技术活,很重要。上阵前我们反复练,人人要过关。不过关不让进病房。院感染科的医生会全程监督,为我们保驾护航。
我们支援的是武汉市23家疫情定点医院之一的武汉市第五医院。在医院里面,设了清洁区、半污染区和污染区。上班时,我们会做三级防护,先在清洁区里把所有防护穿戴好,然后进入污染区。出来的时候,因为身上已经污染了,就要在污染区和半污染区把衣服全部脱掉,才能进入清洁区。
上班中间会换下来吃一次饭,这时候也要脱防护服,因为我们吃饭是在清洁区,从污染区过来,要把所有污染过的东西都留在污染区才行,不然清洁区也会被污染了。吃完饭重新进污染区,就得另外再换一套防护服,所有东西都是一次性的,不能重复使用。
说到穿防护服,我有一个切身的感受可以分享。我原来在上饶单位的病房上班是不用穿防护服的,你要穿过就知道了,它的材质是不透气、不渗漏,空气和液体都透不过,这样才能防止病毒传播。加上我自身也比较胖,特别容易出汗,基本上穿上身一个小时衣物就全部湿透了,相当难受,皮肤泡得像发白的“肉皮”(上饶家乡的一种油炸猪皮),甚至连防雾眼镜都在起雾。但你又不可能才一个小时就换一套。
不过还好,因为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所以没有时间去顾这个,湿就湿着吧。
传染病在人类历史上的发展都是这样,从你刚刚开始接收病人,到发现这是一种传染病,到高度重视和注意防护,一定都是有一个过程的。在最初阶段,医护人员相对来说是很危险的,因为你刚接触到病人时,不知道会是传染病,就会有很大概率被感染。当你意识到了,传染机率就会小很多。
我们所在的重症病房,可不是外人想象的那样是一个无菌病房,恰恰相反,医院的重症病房是污染最严重的地方,也是最不安全的地方,病房里面全部都是病毒。长时间呆在里面,更需要高度警惕。
我们医护人员相互之间也会监督,比如我跟护士或其他医生一起上班,我们通过护目镜可以看到对方,如果发现对方防护服破了,或者没有完全覆盖全身,我们就会及时提醒,能做调整就做调整,做不了调整就赶紧出去换防护服。
我在的这个地方,物资还是能供应上的,但是因为考虑到面临的是持久战,为了节省一点,我们进病房后,是能不出来就不出来。
武汉五院的重症病房,有床位十三张,刚来时病房已经全住满了。
我作为医生,一个人要管十三个病人,同时有六到七个护士照料他们。医生和护士的职能各有划分。我们一班是十二个小时,二班倒,上一天休一天。这个节奏我很熟,因为在上饶市人民医院,过年的时候我都是上24小时的班,今年除夕就是我在值班。中国医生其实一直都比较累。
我们来到武汉的第一周,由五院的医生带我们熟悉他们的操作系统,计划第二周由我们完全接管他们的病房。原来我们以为我们接管后,这些医生们可以换下来休整,后来医院的领导跟我们说,他们医生也没得休息,因为其他岗位也非常缺人,其他普通病房的医生也是很累的,医院就会把这些医生派到普通病房去,让那些岗位上的医生们也都能缓解、休息一下。
从这些情况就能看出来,为什么需要组建我们这样的外省援鄂医疗队。我们一下来了十三个人,都觉得工作量很大,他们武汉这些医生,像我们接管的 ICU,他们原来只有五个人轮班,而且是已经工作一个月了,都已经精疲力尽。
我经过切身的体验,有时候也挺佩服这些同仁。穿着厚重的隔离服,各种诊疗工作和仪器操作都有不便,工作量是我以往单位里的数倍,一个排班的12小时内,手、眼、腿、大脑时时刻刻不停歇,很难想象在前期人员物资都紧缺的环境中,武汉的同袍们是如何坚持一个月之久。想到这里,对他们的敬意更加深厚,同时也更加渴望与他们一起分担,共同守卫好这片生命阵地。
我们住的地方是在一个酒店里,和我们的主战场武汉五院就一街之隔,上班的时候就步行过去。
生活上,在这边不用我们自己操心,我们就专心看病。武汉人民对我们的照顾称得上“无微不至”,这边饮食跟上饶还是不一样,不吃辣,他们知道我们的饮食习惯后,第二天就给我们特地买了辣椒酱,后面做的菜都开始放辣椒了。
由于怕病毒播散,宾馆是不能开空调的。我们提了下有点冷,第二天每个人都给发了一床电热毯。可以说基本上是有求必应。
武汉现在缺物资,还这样照顾我们,我们真的很感恩,内心非常感谢他们。
我们平时不上班,就呆在酒店房间里,不能外出。
因为我们是在疫区嘛,出去万一被感染了,然后你回来再把酒店里的医生们也都感染了,就全完蛋了。我们伙伴之间,平时也是尽可能避免走动交流,实在要交流,就保持一米以上的距离。
有时候看到一些关于打医生、杀医生的负面新闻,我作为一个医生,心里面也挺不好受的,也会怀疑自己是不是入错行了。你们不关注医生群体的人可能都不知道,这种情况一直都有,持续好多年了。现在在疫情面前,全国各地的物资都在往武汉集中,全国人民都在注视着我们,注视着武汉,经历这样的时刻,我对自己的职业认同度,提高了不少。不光是我,我相信整个中国的医务人员都会有这种感觉。
同时我也想说,中国医生确实太难了,希望我们这个群体能被大家多多理解,这是我的心里话,不求别的。
职业|创业者 武大北京校友会互联网AI分会副秘书长
除夕那天开始,尤其是封城消息一出来,大家感觉特别严重了,所有的信息渠道,微博上、朋友圈,包括我们自己校友会群里,都有求助信息,我们就马上投入找物资,因为(武汉那边)哪哪儿都缺物资。
我们总体有一二十个人,对外面想捐助的机构像慈善组织和明星后援团,做整体供应链上的支持,比如帮他们找货源(物资来源)和对接医院。他们不清楚武汉当地的需求,对一线医院情况也不了解。有的是在往武汉运送物资时,物流保障上面需要得到协调和支持,他们有钱有货源,我们就要帮助他们把东西对接输入到具体的求助医院。
因为我们是武大出来的,很多校友都有武汉当地的人际背景和关系,我们在朋友圈上一声招呼,各地都会有需求报过来。我们到现在协助对接的捐助差不多覆盖湖北省三十个地区了,一般只要哪些地方说需要物资,我们可以做到很快批量化地处理。
都是湖北一线医院给我们发来的求助消息,比如说他们医生口罩都戴得发臭了、防护服破损了就用胶带粘着继续用、或者什么物资明天就没有了。面对这样的情况,我们自己也有强大的动力去帮他们找。
我们有两个货源群,陆续有各种人来向我们推货源线索,普通人一般看不懂,我们群里面有校友是专门做药品器械注册的,也有医学博士或医生,发过来的所有东西,经他们过一遍,把控产品质量,他们看一眼就懂。
在朋友圈发一个需求出来,往往十来分钟就凑满了,响应的人很多,钱不缺,现在就是缺物资,应该说在找货源上比较艰难。虽然这几天有些当地医院跟我们反馈物资得到缓解了,但这还是少数医院,大多数还是不够撑几天。感觉最缺的还是防护服、N95口罩、护目镜,防护服市面上很难找到,也很少有医用级的口罩。
这个情况,很大原因应该是产能跟不上,你想,全国人民当前都有需要,而且有些省得先照顾他们自己当地,所以有钱买不到东西。正常情况下,社会上也不会开那么多口罩厂,因为料不到会有那么多人生病。我了解到的,以前很多贴牌做外贸的外国标准口罩,现在也被纳入到一些供应链中,让他们快点过手续,能够供应得上。
我们能捐出去的,也不是 N95口罩,而是医用外科口罩。很多市面上的劳保标准的口罩、或防雾霾的口罩,都不能用。但有的医院现在也降低标准了,因为太缺了,他们连工业标准的口罩都要了。我估计有胜于无嘛,就是找个民用的防护服,也比他们医生用塑料袋包着自己要好很多。
这种物资短缺的情况能不能得到解决,也要看我们和疫情扩散的博弈进展,我看到的信息是说很多地方都缺医疗物资,包括北京的安贞医院和中日友好医院,也都在向社会募捐了。如果说全国没有更多人发病,资源能够更集中到湖北,加上产能一上来,就够了。如果各地还有很多人发病,社会上又都很恐慌,那口罩真的就不够了。
现在可以说有货源的人算是强势方,对那些手上有货的,你都得喊人家“爸爸”,而且他贵一点我们也不敢说什么,甚至我们都不敢质疑人家,生怕人家甩脸就走了,不卖给我们。现在资源就这么个态势。
我们对接的医院,对外界的帮助是非常感恩的,对那种基本合格的口罩,他们一般都是要的,完全不计较你多少数量,尤其是我们对接的几十家小医院,基本上都是,我们自己感觉那个物资比较简陋,但他们也都要。从情感上,他们也觉得自己没有被孤立。捐赠也不只是一种物质支援,有时候也是情感陪伴的鼓舞。
这个捐助的过程中,我有时候也会吐槽,比如沟通设计不合理,热线电话没有用并发式和客服团队,还是比较传统。
这些事应该让那些有物流经验和科技开发经验的大公司也来协作,学一下互联网的管理思路,就是区块链的去中心化。不要老想着集中管理,现在全球都有需求汇过来,几个中心处理不了的,然后在他那边等两天,物流再延上一两天,那一线是要感染很多人的,就应该让中间所有这些手续、环节尽可能减化。大家是在和时间赛跑。
同时要让民间资源更多地流动起来,把接收物资的权限放归给医院,医院是最清楚自己的情况的,你(主管部门)只要给医院立个规矩,让他们不要过度囤积,基本都能送到最需要的人手里。至于防范假冒伪劣的物资,医生自己看一轮就够了,医生自己能不识货?
说到我自己吧,我在武大读了四年书,现在北京工作。有时候就觉得跟做梦一样。我们以前都是做互联网 AI 的,原来就一心想着和美国比核心技术,比发展速度。这个事一发生,觉得生活一下就变了,你不但不能出门,不能和大家见面交流讲创新,还得在家里一个劲地考虑说你能不能活下去,还谈什么谁比谁科技最厉害啊,落差挺大的。
同时也要说,大家因为这个事情重新聚集团结在一起,换了一个角度审视生命和人类文明。非常多的爱和鼓励,包括之前一面之缘的人,看到发的朋友圈,都会热心来说需要帮什么忙。我们志愿者小组大概每天到晚上两三点、上午十点多,开始找货对接等等,大家都很全情投入。我接触到的至少有几百人,这几天都连接过,在货源、物流、海关报关、对接医院各个环节提供帮助。还是非常受感动和鼓舞的。
我是武汉人,老家在江苏。春节放假,1月21号我就回江苏了,结果22号事件突然发生了大变化,出现疫情通告,23号武汉开始封城。48小时之内真得是瞬息万变。
我不知道有没有接触过病人,但是我后来也开始发烧,出现了咳嗽,嗓子疼,流鼻涕等症状。我也去了医院看病,但这里小地方没有试剂,也确诊不了。我也不能算疑似,我有点发烧,也可能是感冒。我自己在家呆着,然后每天要吃饭的时候,我妈从窗户口里面给我送饭。我也怕传染给她们。
没事干我就躺在床上去刷刷手机、刷刷微信。发现很多医院物资不够,很多医院的医生都是“赤膊上阵”,啥防护都没有。我老婆的姐姐、表姐是荆州市第一人民医院的,那边的情况很紧急,另外因为我自己是做医疗的,所以我认识很多医生,直接发朋友圈,可以看到他们崩溃的状态。
另外一端可以看到有很多的供应端,他们又找不到哪些医院缺,那就形成一个极其不对称的东西。
大年三十晚上,我吃饭的时候就在想,要搞一个平台解决这个问题。我自己本身也是一个创业者,有一个公司。
我就在自己公司群说:“我们就搞个平台吧”当时大家就说好啊,搞呀!觉得大家这么缺信息,医生都没有保护,怎么行呢!
刚开始我们招了一个产品,两个运营,我们几个志愿者就开干了。当时的初衷就只有一个,我们要把那些医院官网发出来的求救信息整理出来。我们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溯源——把所有来自于医院官方公众号、官方网站和官方微博的信息全部都收集到。收集之后,把它汇总起来。
汇总起来之后,我们就开始搞我们平台1.0,把有需求的医院放在上面,然后在这个基础之上升级2.0,把医院物资的需求、医院可以接受的物流方式,以及最近的物流运输方法
(展示上去)。
我们差不多12小时发一个测试版,24小时发一个大版。大家黑白两班交替进行,所有的研发产品、运营都是。
大年初一早上的时候,开始有很多人进来帮忙,慢慢形成了现在整个的架构:
首先有一个数据收集组,负责收集所有医院官方的信息,如果信息是非官方,那我们就不收集了,确保信息官方;
第二,有个电话核实组,有16个人打电话给这些医院,确保他的需求是真实的,而且是紧急的;
第三个,我们有整个研发的产品组、设计组、研发组、测试组,这是4个产品组。除此之外,我们还有物资的供应链组、行政组,负责招纳志愿者的人力资源。目前的话,大约是9个组,有400多个志愿者。
我们一共汇总了880家医院,让医生在上面完善自己医院的信息。我们在这个时候就可以做到很详细了。
我们版本迭代到4.0了,会把这些医院的所有详细信息都提供上来,目的就不再是仅限于提供给那些需要物资、想要捐物资的人,像红十字会或者是政府,他想要知道基层的一些医院情况的话,我们也可以提供给他了。也因为这块的详细数据,包括医院的病床数、病人量这一块,我们其实都收集到了,现在正在全力在做这个事。
做这个事情的时候,群众的力量太强了,大家都太给力了,而且这些人,我们一起做事的人名字都叫不出来,我们电话组的负责人叫阿里,我们的人力负责人叫 Jessica,我们数据层的负责人叫大宝。这样呼唤别人姓名,我也不知道他真名叫什么,也不知道他在哪里,大家都没见过面,但是大家都超给力。
我想管的就只有一个,医院的信息是真实有效、可追溯的。
在这个过程里,我们也遇到了很多骗子,刚开始有很多人把医院截图,然后把里面的电话改掉,试图将信息登上我们的平台。我们还把这些人搞了一个黑名单库,回头有时间我会曝光这些人。
我们的溯源很简单,举个例子,比如孝感第一医院,以孝感第一医院的官网、官方微博或者官方公众号的形式发一条信息出来,信息里面必须注明物资接收人的姓名、电话、物流信息,然后物资缺口,以官方发信息还能有错吗?普通人也没法发官网、官微和官方公众号的内容。
其实医院是没有资格向社会来寻求物资的。按照规则来说的话,医院应当是向上级单位请求,由社会向红十字会来进行募集。红十字会按照请求来进行派发物资。但是这次情况就特殊,为什么?因为第一物资缺口太大了;第二本身没物资;第三,红十字会也忙不过来,之前红十字会一直没忙过来,我们跟红十字会也联系过,所以医院不得已才向社会发起募赠的需求。
第二步,我们是打电话,整个电话小组就打电话,打电话就是把我们从官方涉及到的这种信息,核实他们现在的管辖范围、人口数、病床数这些信息,用来为后期要发多少物资做一个数据上的支撑。
武汉包括其它城市的很多社区医院和社区卫生中心,因为发热病人要第一个去到社区医院,但是社区医院、社区卫生中心没有官网、没有公众号、也没有微博,所以我们不会收录它们的信息,我没有办法证明它是真实的。但发热病人要到基层去,他们的一线人员是没有防护的。
第二类人是很多镇上面的(医院),他们也没有办法发官方信息,所以我们也不会收录他们的信息,我没办法去证明它是真的。
在这个过程中我再讲一下,有很多医院的领导是不允许发的,所以有很多医院我们是没有收录的,但是这些医院的医生在不停地联系我们。即使他们很多人把自己的医生证、医师证、护士证都发过来了,但是我们还是没有收录。我没有办法核实你的医生证,护士证,我也没有能力去核实。
我们试图在紧急度上面做区分,这是我们现在的目标。医院规模、医院的病床数,医院的医护人员,目前我们都会核实。打电话,发微信,靠人与人之间的联系,实时监控我们的内容。
但是对当前的物资紧急情况,怎么办?也没办法,我们只能劝他们,告诉我们真实需求,大家都很紧缺的。我们也要提醒医院要擦亮眼睛,估值供应商的质量有没有坐地起价。有很多人在这中间捣鬼的,我觉得是要提醒大家的。
其实有太多东西,我们的运营能力扛不住。坑太多了,我觉得只有政府能做,为什么?因为政府有可以生产的企业名录,哪些是有保障的,可以追踪企业追责。
我还是希望政府能把这个东西接过去,我们把数据信息、平台、产品都搭完了,无论是从物资捐赠的角度,还是说从国家拨物资的角度,政府都该接过去。
我的理解就是互联网人通过互联网的方法,搭建一个信息互通的渠道平台、信息平台,它始终就是个信息平台。
我们有几大原则,不碰钱、不碰捐款、不放物资、不做品牌曝光、不做公司曝光。我们不碰货也不扣钱,我们不是组织也不是机构也不是政府,如果碰货碰钱很麻烦的。
我们上来和大家说,第一点,一天24小时要做好准备,如果做不好准备,就找一个人交接班;第二点,如果要做的话,我们就要坚持到底,不要中途就放弃了,不能说两天搞了24小时就放弃了;第三点,就是做好这个事情不会有任何人使用、不会被官方承认、最后其实没发挥多大作用的准备 。不要指望在这里面去图名利回报。
目前我只知道网站阅读量还是蛮大的,至于它能不能发挥价值,取决于那些捐赠物资的人有没有真正通过里面找到这些医院给他们捐赠。但是目前我们手上其实已经有这些案例了。
其实我刚开始发烧的时候我很恐慌,但是希望媒体提醒大家,不要恐慌,这事就跟感冒发烧是一样的道理。冬季的流感发生率是5%,咱们就算武汉,武汉1100万人,向外走了500万人,还剩600万人。剩下的600万人,你算5%多少?30万,30万人同时去医院,啥医院都扛不住!
还有就算发烧、流鼻涕、感冒、咳嗽又怎样呢?你自己心态好一点,靠免疫力是可以把它干掉的,明明是应当这么讲的,但是很多媒体讲成了冠状病毒无药可治,只能靠自己扛。这么一宣传,大家都恐慌了。
第一我觉得媒体不要散播恐怖、恐慌;第二,即使是生病的人也不要觉得怎样,就是个感冒发烧,老人得了感冒发烧,老人可能身体就不怎么扛得住,那也正常的。
大家还是要相信咱们的政府,相信咱们的医疗资源,给一些空间,尽量自我隔离,自己心态放好一点就好。500万人从武汉出来了,没错,出来了又怎样呢?这个病确实有传染性,跟感冒发烧一样,甲流乙流不都传染吗?注意一点就行了,隔离传播源。
医生说等到我康复之后,不发烧、不咳嗽之后,再隔离12天,我自己也不知道要隔离到什么时候。等疫情过去了,我想把我们现在帮忙的几个人搞一起吃个饭,大家这么拼,天天不睡觉。然后该散就散了,缘分是这样的。
灾难降临,我很庆幸自己是参与者不是旁观者,觉得非常自豪,我们是在做正确的事情。这个春节我一直在加班调货,好几次电话会议一开就开到半夜12点多,但是我的家人都很支持我,她们也很关心这些口罩物资能不能到货,能不能到达灾区,救到更多的人。
我们开始于1月21日,那一天公司成立了防疫专项应急小组,负责发动掌握核心抗菌技术的供应商紧急调货,加量生产更多的口罩,然后将这些口罩资源投放到疫区,缓解当地防疫用品紧张的状况。
因为当时已经临近春节,距离大年三十还有不到4天,所以这支应急小组采取的是主动报名的形式,不强迫大家。最后有几十个同事说我可以干这样的事,可以不休假,主动放弃了春节回家阖家团圆的机会。
最后,我们的小组成员包含了商品开发,物流,采购,品控,产品,市场等部门的人员,虽然是支临时组成的“特战队”,但是从那一天决定要做这样的事情的时候,我们一个个都宣了誓,非常有干劲,要在后方全力保障春节期间武汉防护用品的供应。
这些天我的心一直都是悬着的,货品一刻不进入到我们仓库,我就一刻不能放松。
我主要负责筹集产品,让产品顺利上线。背后工作包括联动供应商,将供应商能够挖掘到的资源都挖掘出来,加量生产、紧急调货,保证平台防护用品的供应。
那个时候我们平台的数据显示,截至1月21日24时,武汉、上海、杭州、深圳、北京等城市口罩、免洗抑菌喷雾、医用级酒精片等防护用品需求量呈现出爆发式增长,紧缺防护用品单日需求增长超过5000%。
实际上当紧急需求出来之后,之前有联系的工厂大都已经放假了,货源短缺问题严重,我们拿着钱却找不到能开工的厂家,只能一个一个不停的打电话,被拒绝,然后换个供应商继续打。
联系了一圈,我们最后能直接拿到的产品基本上都是工厂库存或者半成品。有愿意帮忙的供应商,我们就让他们紧急复产,拿到口罩货物后免费供应到湖北疫区。1月23日,我们调配到3万片3D 防护口罩专供湖北。但这批货当天12点上线,没多久就被领完、售罄。后续我们联系了天南海北的供应商,加紧补货又陆续上架了几批免费专供湖北的口罩。
春节期间,我们的物流上门提货时间不定,因为工厂什么时候能准确完工,各家实际情况都会有变化。所以,基本上物流/仓库/品控的同学都是在一定的时间段内保持待命状态。一有明确指令,马上就行动,保证整个环节联动速度最快。采购的同事则和供应商那边一直保持实时在线,试图调集更多的口罩资源到疫区…….
随叫随到是什么意思呢?就是大年三十晚上八点,大家都在吃年夜饭看春晚的时候,我们年前最后一批货到货入仓,采购、物流、仓库、品控这些人都在拿着手机紧紧盯着。直到一线的人告诉我们,全都入仓了,我才好像终于呼出来了一口气,货终于算是攒齐了。
但其实我们是做电商的,不管是后台数据反映,还是我们实际在做筹集物资这件事情,都感觉供给和需求的缺口是非常巨大的。
能开工的工厂都在加班加点,不仅我们在连轴转,我们的供应商好多家也在连轴转,但还是难以满足暴增的需求。
而之前放假的那些工厂,开工情况更不容乐观,有的员工愿意春节回厂里加班,但像华南清洁用品工厂那边,政府因为害怕太多人聚在一起交叉感染对疫情控制有风险,这些员工想回都回不去,都要暂缓开工。
我们的客服小姑娘总在问我什么时候还能拿到货,还有很多人在留言说着急用口罩救命。我也看到有报道说,有的医院仍然极度缺乏物资,在拿雨衣当做防护服,但是我们能拿到的货真的已经拿完了。
我还想说的一件事,比用工紧张更棘手的是,很多厂家面临着原材料匮乏的困境。
以口罩为例,主要原材料包括外侧无纺布、过滤用的熔喷布、塑料包装袋、包装纸箱等等。我们现在已经开始帮助协调供应商的重要原材料供应问题,比如需要进口的材料,由我们公司相关同事协调快速通关报关,我们真的是人盯人,每个人死盯着自己的环节加速运转,确保材料快速能够供应过来。
一些供应商在包装上没有相应的资源,我们拿出了自己的在库资源,协调包装材料的供应。口罩厂商有物流上的困难,我们就安排卡车上门提货,帮助这些中小企业尽快复工,送到我们的仓库,仓库的核心人员都已经被召回了。
但总之还是任重道远。目前我们能拿到的都已经投放完毕,也都被抢完了,到现在我们还在努力寻找货源。我预计要初七、初八可能才会逐步复工,产能也才能逐渐恢复。
在整个驰援武汉的过程中,我印象最深的是公司同事们的快速反应和协同效率。每个人其实在做这件事情的时候都付出了很多的代价,包括时间、亲情、健康,在一线的同事更加辛苦,接到电话就要往外跑。
但是我们整个团队的工作热情很高涨,没有抱怨加班辛苦这些话。在非常时期,防控新型冠状病毒肺炎这场硬仗,处处是战场,有一分热,发一分光,只要需要我们,我们就在。
武汉这个病好了,才是真正的过大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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